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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清朝,生了儿子变成日本人,生了孙子变回中国人。”祖母的这句话,让台湾作家杨渡印象深刻。
在新著《一百年漂泊》中,57岁的杨渡以父亲为主人公,讲述了一个台湾农民家庭五代人的历史沉浮,期望通过寻常农村人的生活,透视社会转型过程中小人物的流离与艰辛。8日,杨渡携新书接受记者专访,讲述台湾百年“漂泊”背后的故事和转型之启示。他以自己参与编写《中华语文大辞典》的经历指出:“两岸的差异词不到7%。”
应有更多人记录中国社会巨变
记者:和以往那些出自台湾作家笔下的家族史作品相比,《一百年漂泊》有何不同?
杨渡:我的家庭在清朝前期就来到台湾,他们面临的是不断更替的社会阶段。时代巨变之下,个人是无法选择的。所以,台湾人可能有个特性,就是对家族的情感特别浓厚。我在书中写到祖先从“唐山”流浪出来,那是台湾对大陆故乡的习惯性称呼。我想写的是百年变迁中一个台湾在地家族的家族史。
记者:这本书台湾版叫《水田里的妈妈》,似乎更个人化、更柔软,大陆版书名《一百年漂泊》更宏大,您是如何考虑的?
杨渡:《水田里的妈妈》 是想突出在现代化过程中,保持原来的家庭、文明、价值观不破碎的力量,在我的经验中,这种力量是母性的。但其实,整个时代的创造是男性和女性共同完成的,从更宏大的角度来看,现代化过程是人们从一种文明进入另一种文明的“漂泊”。
我想写下自己家族史的一个原因,是希望呼吁更多人参与到记录历史的过程中。中华五千年文明,从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欧洲用了400年,可我们只有30年,这30年里包含的痛苦、追寻、挣扎,只有我们这代人才看得到。也只有我们记录下来,后代才会知道。
我回台中老家时,会有意识和父母聊天,了解他们的经历。但相比写父子情结这样更戏剧化的内容,我一开始的追求可能就比较自觉地偏向“宏大”。1995年,我去斯坦福进修,发现美国人很喜欢谈“亚洲经济奇迹”,把崛起原因归结于儒家思想崇尚节俭、勤劳等等,但我深知,这种“奇迹”是如何跌跌撞撞一路,多少人用血汗换来的。当时我就决定要写一个从底层出发的故事,后来父亲病重,更让我觉得有责任把他们那代人的故事都写下来。
记者:城乡对峙可能是社会发展进程中共通的问题。这些年,在大陆,春节期间总会涌现不少“返乡手记”式的写作,社会关注度很高,但也有人觉得这是在消费农村,您怎么看?
杨渡:轻易地把写作说成消费,在道德上是很容易的。但通过记载和报道唤起人们对农村的关注也很重要。特别是在返乡后用城市眼光再观察家乡的方式,能带来理解这个时代的重要启发。
1970年代的台湾,工人如果在城市中失业,至少还可以回到农村的避风港,找到一口饭吃。如今呢?农村其实承载了很多工业化过程中无法解决的问题。当我们不仅把农村视作一个GDP数值,而是文化和生态的家园时,才能赋予它坚实的基础承载未来的动荡。
两岸年轻人会有共同前途
问:您曾说过,两岸关系的未来在年轻人身上。但我们看到,当下很多台湾年轻人对岛内经济不乐观,两岸年轻一代间似乎也产生不少隔阂,您怎样看待这样的局面?
杨渡:这一代台湾年轻人面临着价值观的转变,他们不再像工业化初期拥有那么多机会,开创工厂、制造业,只能找寻文化创意的缝隙,比如做设计等,这就是小清新流行的来源。和上世纪年代相比,这样的价值观确实显得没有大气魄。但在大环境下,他们别无选择,可以说,这样的价值观并非靠谁推崇的结果。我相信两岸关系的未来在年轻人身上,是基于大陆有更多发展的可能性。
这些年来,我看到两岸特别是年轻人身上越来越多的共同性。我参与和大陆教育部合编的《中华语文大辞典》有10万多词条,两岸的“差异词”不到7%,这其中又有4%-5%是“特有词”。因为网络的发达、资讯的互动互通,共同使用的词条在年轻人中越来越普遍,“差异词”越来越少,这就是微妙的变化。
问:据您观察,台湾年轻一代的身份认同和您这一代有什么不同?
杨渡:年轻一代可能更认同在地的生活价值。但其实,所谓身份认同是很有趣的,很多老兵1949年后来到台湾,觉得自己是“山东人”,但回大陆探亲所有人都叫他“台湾人”。所谓身份,可能是被定义的,核心价值上的共同基础更重要。
人物小传:
杨渡,祖籍福建漳州,1958年生于台湾台中,写过诗、散文,编过杂志。曾任《中时晚报》总主笔、《中国时报》副总主笔、辅仁大学讲师。2008年起,任“中华文化总会”秘书长,筹办过《两岸汉字艺术节》(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合办,已举办第六届),筹办两岸合编《中华语文大辞典》(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合作,进入第六年),举办两岸大学生书法交流展等十余项两岸文化活动。
(来源:中华少年作家网/作者:江红)
责任编辑:文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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