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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中欧国际文学节”系列活动正在北京举行。在北京老书虫书店举行的“文学中的女性声音”活动上,丹麦作家莱诺拉·克莉丝汀娜·斯科夫(Leonora Christina Skov)、中国作家周晓枫、匈牙利作家佐娜·乌格龙(Zsolna Ugron)在对谈中分享了自己特定文化背景下对于性别、文学及其关系的理解。
活动现场 本文图片由主办方提供
“女性作家必须得勇敢,勇敢是第一位的”
三位作家分别来自性别平等状况不同的国家,那么这种状况又对三位作家的创作产生了哪些影响吗?
尽管丹麦被公认为是在性别平等方面十分优越的国家,但是斯科夫不留情面地指出,丹麦目前的女性工资依旧平均比男性少20%。“从我的创作生涯当中可以感受到这一点,在过去16年里,尤其是作为同性恋和女性主义者,在丹麦非常困难,时刻要面对很多威胁。我就收到过那些恐吓信,有人扬言说要杀了我,甚至还叫来了警察。所以做女性作家必须得勇敢,勇敢是第一位的。”
周晓枫表示,在部队大院的成长经历决定了她略显“奇怪”的性别意识,“并不是说我的女性立场不坚定,但我原来是部队大院长大的。在那个地方,性别是特别模糊的。”周晓枫坚信抗争的过程可以给予女性成长的力量。“现在大学的中文系很多都是女学生,艺术领域里也有很多的女性工作者,”尽管男性在文学和艺术领域的影响力还是超过了女性,但是周晓枫觉得这是社会结构和自我怀疑共同作用下的结果,“我们更需对女性以及追逐梦想的人给予格外的关注。”
佐娜对于女性作家的发展前景十分乐观。尽管匈牙利依旧是男性主导的社会,但情况已经在不断好转。在文学领域,根据佐娜了解到的数据,市面上80%的书是女性购买的。这种改变不仅发生在女性作家的领域,也对所有的女性群体产生着影响。“拿我自己为例,我有两个女儿,她们特别喜欢看漫画书,喜欢迪士尼,这是非常好的开始。我可以告诉我的女儿,她们也可以成为漫画里的英雄人物。我们要鼓励女孩声音更大一点,更努力地大胆地表达自己一点。”
周晓枫
男女作家的媒介形象差异
“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好作家大概都是60多岁的男性,他们成熟且稳重。如果非常年轻的女性成了成功作家,人们会觉得不可思议。”佐娜如此描述匈牙利社会对待女性作家的看法。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细节让佐娜感到不适。比如女作家常被问到如何“如何兼顾孩子和写作”“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的问题……
斯科夫也指出了男女作家在媒介形象中的差异。比如,一本书的简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作家的照片。但在拍摄时,女性作家的姿势常常是抬头仰望天空状,而男性则“戴着眼镜或者正襟危坐”,被塑造成睿智的形象 。而女性在媒介中的形象呢?斯科夫继续指出:“很多出版物关于女性的照片是没有脸的,只有她们作为女性的某个元素,比如嘴唇,裙子,或者大腿……而男性的全身都会被照下来。”
这种刻板印象反映到选材上,人们倾向于认为女性作家不会选择太严肃的主题。佐娜表示,“事实上是在文学发展了很久之后,男性才会阅读女性作家的作品,但是女性读者却一直在阅读男性作家的作品。所以,我们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女性作家才会得到男性认可。”而斯科夫也面临了和佐娜类似的困境,“目前文学依旧以男性为主。比如说,我创作的主要是一些哥特式的科幻文学,它们一般不被认为是比较高雅的艺术。直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只有男性的经历、男性的情感才是正统的文学。”
如果说佐娜和斯科夫强调了对不平等的揭露和批判,周晓枫则希望强调写作本身的公正公平性,“写作是你破冰的镐,也是你自救的绳索”,周晓枫认为女性的观点和立场都需要作者通过创作来呈现,所以问题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写作本身。“不管你是男是女,是富有还是贫瘠,是成功还是挣扎,在写作的时候你永远是独自面对困境,这是写作特别的公正所在,也是特别的美妙的所在。一个人总写自己熟悉的题材,他就会觉得很容易。如果一个写作者总是在挑战自己,他就会永远面对挑战。”她说。
和读者的互动让写作变得有意义
在周晓枫心里,对于文学和写作的热爱是不分性别的,“每个人只此一生,但是写作可以让你到过去、到未来,可以到很多不同的人生,可以去‘附体’一样体验他的人生,这个是特别美妙的。你在写作里快乐是巨大的,使你变为附属,你变成可能的你,而不是只能的你,它会开凿你的各个面,虽然不像钻石一样闪耀,但能发现自己陌生的部分。”
多年的散文写作后,周晓枫在去年出版了自己的第一个儿童文学作品。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很善良的小精灵,但它的工作却是给孩子送噩梦。通过这个故事,周晓枫想让孩子从小精灵的经历里学会如何面对黑夜和恶梦,并在这个过程中成长。就像噩梦对于孩子来说是陌生的领域,写作中对陌生领域的探索也给周晓枫带来了成长,“对我来说,到一个陌生领域就是成长。而且如果我不写作,就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部分。为什么坚持写作?因为它让你尊重他人,又无畏孤独;它让你珍惜平凡,又信赖奇迹。”
佐娜写作的动机则直接了很多,“对我来讲,有时候我想读一类小说,但是我却找不到那样的小说来读,所以干脆我就自己写。还有一次写作是跟一个人起了争执,想要争论的时候他直接不让我说话,所以我就把它写出来。”
虽然动机不同,但各个作家在写作中感知到的美却有异曲同工之处。佐娜是虚构文学作者,她觉得其最美妙的部分在于搜索材料的过程。“我们可以去搜索世界上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在大脑中创造完全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是没有任何限制的,我们是特别自由的,这不是其他的工作能给我们的自由。”佐娜也强调了读者和写作之间的关系。她认为自己的创作是为了“被阅读”而存在的。一部写给自己的作品是很困难的,因为和读者之间的双向沟通给予了她极大的快乐。
斯科夫也同意写作赋予了自己一个空间,但和佐娜天马行空的虚构空间不同,斯科夫的空间则和现实紧密相关。“对我来讲也是,写作的过程一点都不好,甚至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想’还是很浪漫的,但是整个过程我不太喜欢,可能与我自己的经历有关。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受到我的家庭环境影响,我妈妈有精神疾病,我爸爸是一个军人,我总是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终于我在写作当中发现了属于自己的空间。”
斯科夫也强调了和读者互动的重要性——正是沟通赋予了写作意义,“过去我的书卖得不好的时候,我老想着为什么我会痛苦地坐在这里写作?为什么不可以成为电视节目主持人?做这个能赚钱?我觉得写作挺没意思的,但是有了跟读者的互动,我突然觉得写作变得有意义了。”
可见,虽然作者不能规定公众去阅读什么,但是和读者之间的良性互动永远是督促一个作家进步,并给予作家意义感的重要途径。
(来源:中华少年作家网/作者:安之)
责任编辑:文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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