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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意来抵抗粗鄙时代,不仅仅是知识分子的责任,同时也是每个人的自我修行。”作家夏商如是说。阅读他最新出版的讲谈录《回到废话现场》中,我突然发现,我认识的那个作家夏商,如今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我所熟知的先锋作家,而成了一个公共知识分子与小说家的混合体,他纵横捭阖,谈小说,讲教育,说媒体。他跨界而冒险的思想行走在字里行间,慢慢堆砌起来的夏商变得复杂、丰富、变幻莫测,可能,这正是一个中年男人高明的地方,他躲在一堆哲思之后,才能在他所说的粗鄙时代时找到他最恰当的诗意,也让别人在寻找他直接的理念途中,体味着诗意是如何降临的。
夏商把诗意定义为狭义与广义,一个是对生活美好的感受,而另一个是抵抗一切不美好的事物,使人有正确的价值观。在他这部讲谈录中,我不大关心他饶有介事地把目录搞成“对弹、论道、释问”三部分,我想,这是先锋余孽在小说家身上的表现,形式这一套是他骨子里忘记不掉的东西。我也不大关心他是如何教育儿子夏周的点点滴滴。我更关心的是作为一个优秀小说家的夏商,在他的小说中,诗意是如何来的。小说家的诗意,其实就是对于坚硬现实的消解,夏商说:“小说是人类的秘史。”所谓秘史,它是个人化的,是流露着作家自己的判断的历史。所以,文学化的历史才更让人尝到温暖,也才更加有诗意。我不得不提夏商那部被评论界认为是“改写了上海文学版图”的长篇小说《东岸纪事》,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部写上海、写这个大都市的文学作品中令我敬佩的一部作品。至今我还不断地向人提起它,向人推荐它。在这部小说里,夏商的先锋已经不再只是一种形式,先锋从表面脱卸,实际上已经融进了小说文体的骨子里,涌上来的却是先锋的姿态,和对现实的充满温情的关怀。所以,当夏商作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的责任在向别人“推销”诗意之时,其实,在《东岸纪事》中,他已经用一个作家可能的表达方式穷尽了他自己承担的那部分责任,他用沉潜而精准的叙述、用绵密得不透风的完美的细节、用狡黠而巧妙的结构、用个性鲜明的人物,告诉我们,上海、浦东、中国,它们发展的印迹就在乔乔、刀美香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物身上。小人物的命运,就是大时代的变迁。这是多么美妙的解构历史的方式啊。因此,我觉得不管夏商如何用更多的语言去在更多的社会话题中延展自己的诗意,他始终是一个小说家,那些能够通向幽秘社会和生活深处的路径,其实就是一次富有诗意的虚构的过程,只不过,夏商借用了更多的包装、更多的闪烁其辞的说法,比如那些游离于文学之外的东西,让《回到废话现场》这本书,柔软而智慧,俏皮而灵动,美好而回味悠长。
一个小说家所能贡献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夏商要不断地告诫每个人,抵抗粗鄙的时代是所有人的义务,因此,他才会把自己的文学的叙述深入到教育领域、深入到一些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领域之中,有的甚至与文学完全不搭界。我想这正是他聪明和高超之处,现实仅靠文学是无法解释的,现实在那些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连接处,比如他感兴趣的教育和商业。他说:小说家只要有好作品问世,就会获得相对而言的“不朽”。我无比同意他这套说辞。在《回到废话现场》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不断尝试着让自己的境界与现实决斗的清醒的作家、一个敢于对人们早就习惯和麻木的秩序说不的公共知识分子、一个企图用诗意就来抵抗整个现实的“唐吉诃德”,但是他的努力会让我们看到一丝希望,诗意终究会“不朽”,就像夏商不断引用的聚斯金德的名作《香水》,要用细节去撑整部作品,这部作品才有力量,才能获得抵抗的足够的强度。同样回到《东岸纪事》,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在那么长时间之后,我仍然会想起这部书,想起里面的情节与人物。现在,我在《回到废话现场》中找到了答案,当一个作家,他尝试着自己用现实中的多重角色去感知这个变幻莫测的社会,去追踪人的精神世界,去寻找所能获得的力量时,他给我们带来的虚构与哲思,都是有冲击力的,让我们感受到重重拍打的力道。
所谓废话,其实是有诗意和诚意的废话,当废话不成其为废话,而成为一种精神之时,我觉得一个作家也就能在自己的“废话”中不朽了。
(来源:中华少年作家网/作者:刘建东)
责任编辑:文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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