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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诗人徐庶主编的《2015中国诗选》经过半年多的组稿和编辑,终于要和读者见面了。
这本诗选,可谓是2015年度中国经典诗歌大结集,也是中国不同年代诗人的集体亮相。分为00后、90后、80后、70后、60后、50后、40后、30后、20后九个年代,不仅集中了中国现当代一些主要诗人的作品,还有徐毅等00后诗歌新生力量;有2015年度首届李白诗歌大奖得主洛夫压轴,也有2015年度陈子昂诗歌奖10万大奖得主龚学敏的获奖诗歌。
主编对诗歌的热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十分辛苦地精心选粹,展示了2015年中国诗歌的成果,对他的奉献精神,我们不能不心怀崇高的敬意。
衡量一个诗人是否优秀,重要的是看他的诗有没有抒情性,立意好不好,有没有发人深省的思想。作为诗人,对同一件事物,需要进行与众不同的思考。每一位诗人的立场、人生阅历、生活态度等主观条件不同,得出的结论可能会截然不同。
《2015中国诗选》大多数诗人都有自己独到的追求,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看看00后小诗人徐毅的开篇之作《楼梯》:“那些你轻松走下去的梯子/仿佛你反复走错的/人生//”。楼梯,是我们司空见惯的事物,但随着诗人动机、态度和认知的差异,会导致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结果。11岁的徐毅,已有5年诗龄,9岁加入重庆作协,9岁上《诗刊》头条。他反人们上楼梯“向上”的习惯思维,他写“下”楼梯,轻松地下楼梯,进而想到“反复走错的人生”,诗意,警醒,光彩点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一上一下,说明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对立统一的,没有矛盾的事物是不存在的,矛盾的双方既相互斗争,又在一定条件下相互依存、相互转化,必须一分为二地看待。否则,诗歌便会嚼之无味,平庸无奇。
刘年《石头赋》:“从碳酸钙里,取出了狮子,人像和菩萨/从毫无意义里,取出了意义/从冰冷坚硬里,取出了柔顺和体温//”“碑一旦立起来/生与死,就有了互不侵犯的国界//”“沉入水底的石头,并没有死去”“肝都硬化了,你还在默默地与世界对峙//”。刘年与徐毅的诗有异曲同工之妙,充满了哲理,但它是很美的诗而不是哲学,对生命意义的追问,对人类一些终极命题的书写,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读后受益匪浅,获得多方面的享受。
诗歌是写人性的,想象力是诗人最本真的需求。我们从小就受到惜时如金、争分夺秒、出人头地的传统教育。可在匆匆忙忙走过一段人生旅程后,终于发现我们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将平凡而简单地度过一生。我们需要休闲,需要闲适的花在自己的心上茂盛,不需要太久,也不需要太美,只要快乐,只要满意,就足够了。
《2015中国诗选》收入的李元胜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走红网络,微信、微博、博客、论坛转载上千万次。“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比如低头看鱼/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比如散步/一直消磨到星光满天/我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坐在走廊发呆,直到你眼中乌云/全部被吹到窗外/我已经虚度了世界,它经过我/疲倦,又像从未被爱过/但是明天我还要这样,虚度/满目的花草,生活应该像它们一样美好/一样无意义,像被虚度的电影/那些绝望的爱和赴死/为我们带来短暂的沉默/我想和你互相浪费/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比如靠在栏杆上,低头看水的镜子/直到所有被虚度的事物/在我们身后,长出薄薄的翅膀//”。
这首诗袒露的是诗人内心深处的灵魂,它出现在一个恰当的时间节点上,引起读者的共鸣,强烈的反响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为生活奔波,为事业奋斗,不敢虚度时光,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读到这首特殊的诗就有特殊的触动和感受。功利的生活目标的实现,使人们的心灵累了,这首诗正好说出了大众的心声,我们在充分体验生命的时候,生活才呈现出意义。“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比如散步/一直消磨到星光满天//”细腻的描写所营造的气氛触动了我们的心弦,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人性中的向美之心和闲赋之情,这种复杂的我们感受到但写不出来的生命体验,被诗人说出来了,把承载真情真性的经历展示得恰到好处,让我们分享到了“薄薄的翅膀”“在宇宙翱翔”的自由与惬意。
亲情、爱情和友情是诗歌永恒的题材,但是要写好,写得感人,流传后世,那是很难的。《2015中国诗选》有不少这类诗,大都写得比较好。而熊焱尤其突出,他的《母亲坐在阳台上》,其力量来源于内心的勇气,内心的勇气释放一种偏执之美。他写到:“她坐在阳台上,那么小/那么慈祥。一张沧桑的脸/有着夕阳落山的静谧//磨损了一辈子,她的腿已经瘸了/背已经佝偻了,头上开满深秋的芦花/生命的暮晚挂满霜冻的黄叶//当她出神地望着窗外,院子里那些娇美的少女/一定有一个,是她年轻时的姐妹/一定有一阵暖风,葱郁过她的青春//好几次,我都是连喊了几声/她才迟缓地回过神——/这一条大河的末段啊,是不是需要/更多的泥沙和泪水,才能溅起苍老的回声/是不是要在狭窄的入海口,都要放慢它的奔腾//”。
诗人真情而深刻地塑造了母亲的个性和完美多舛的形象,诗歌是中国传统阴阳律的调和产物,不是杂糅与因袭。熊焱这首诗把母亲的慈祥、青春、沧桑、静谧、瘸腿、佝偻、迟缓诗意地写出来了,把心灵的大爱化为碎片,这是来自心性深处的热爱和关怀。不仅如此,熊焱还以几乎裸露式的呈现和准确的比喻,把母亲活生生地写得悲悯而且可爱,在诗歌创作上,无勇气无以峰峦,无偏执无以渊薮。一点轻轻的问候,一丝淡淡的微笑,一句亲切的声音,把对母亲命运的关注,升华到对人类命运的关注,以小见大,以少胜多,我们需要这样将个体生命上升到对人类普遍生命的关注的作品,诗人对现实生活的解构,是中国诗歌面临的一个挑战。熊焱在向这个高地攀登,我们希望他如愿以偿,马到成功。
对大自然的热爱、赞美和抒写是我们诗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在大自然面前,情怀的开阔,倾心的酷爱,视野的辽远,想象力的激发,自我意识的暴露,都会淋漓尽致地抒发出来。《2015中国诗选》有不少这类题材的诗歌,这些诗热情讴歌祖国大好河山,诗人把自己融进了大自然,大自然对诗人的心理强化和诗意提升,给了诗歌强大的精神力量,哪怕是短小精微的抒情诗,也会让你的心灵受到震撼。
谭五昌的《青海湖印象》尤好,诗人看到青海湖是“一滴大自然的泪珠/硕大、晶莹、剔透/镶嵌在青藏高原的眼角边/滋润着人类日益枯竭的心灵//这是上帝手中的一面镜子/映照出人类精神面目的万千风景//在这片通向天堂的彩色水域上/你可以尽情的放牧你的忧愁与喜悦/并在上面自由地建筑你的房屋/供你的灵魂居住//”读起来很舒服,很享受,也很震惊。诗人曹琨说:“在中国旅游,不到青海湖去看看,是很遗憾的。”谭五昌走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独衷于青海湖的大美,是不无道理的。现实的可感可触的青海湖,诗人勤勤恳恳地抵达这样一个境界,与青海湖相遇相爱。不说春花秋月,不说聚散离合,但放兰舟任流水,揽一湖晓风残月。清风朗朗,笛韵悠悠,笑靥含羞,放浪高原,与诗人心有灵犀,凝眸沉思,纯洁无瑕。
《2015中国诗选》有它的深度和力度,有它的独立性,有它的亲和力和像阳光一样的普遍性。
我们这个时代独立独行的人还不多,关心灵魂问题的人还不多,有内在精神情趣的人还不多,能够安静地坐在家中阅读的人还不多。
诗人需要完善自己,改造自己,有个好的人品,再把诗歌写好,在意象、文采、技巧、选题等方面精雕细刻,努力提高,使每个字后面都站着无数的字,每句诗里都包含无数句诗,那才是诗人应该努力做到的。
2015年8月下旬于神仙树
洋滔,本名杨从彪,中国作协会员。在《诗刊》《星星》《人民日报》等百余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300多万字。出版诗集7部,文学作品集17部。
(来源:中华少年作家网/作者:洋滔)
责任编辑:文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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